[人之惡在於哪裏呢？一個是好為人師，另一個則是喜歡五十步笑百步吧。

——節選自陸朝顏日記]

此刻，陸朝顏的身後是冰涼的玻璃，身前是卓銘川滾燙的胸膛，在冰與火的雙層夾擊之下，她感到微微的不舒服。

只是，她還沒來得及皺眉，就感到有一雙手至她的腰間穿過，最後停頓在後背之上，隔在她的身體與冰涼的玻璃之間。

卓銘川的眼中像是也下了一宿的風雪，墨拓般的瞳仁冰清玉潤，冷厲減半帶著幾分生澀而又別扭的柔情。陸朝顏剛才那句飽含挑釁意味的話語，使他原本就不懷好意的眼神更加充滿危險，甚至，還帶著幾分拭目以待的狡黠。

陸朝顏冷不丁的一個哆嗦。

而在她身體和玻璃中間的那雙手也變得不老實起來。不管是她不盈一握的腰間，還是她瘦削好看的蝴蝶骨，都留下它流連忘返的痕跡。而卓銘川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，好像在說，這樣就不會冷了吧？

卓銘川的唇自她的耳垂一路向下，吮吸過她的脖頸，直至那片高聳入雲的山峰。由於雙手在陸朝顏的背後，他只好好整以暇的以嘴代勞……

“朝顏，你剛才說什麽來著，我沒聽清……”

陸朝顏此刻哪裏還敢重覆之前的那句話，就算她敢，也早已沒有了那個力量。她感到全身燥熱而癱軟，想要用力抓住一些東西，卻什麽也抓不到。如漂浮在狂風暴雨海面的一葉扁舟，隨波流動，全然掌控不住絲毫的方向。

卓銘川俯下身，將頭埋在陸朝顏胸前。他幾乎什麽都沒做，只是輕輕的摩挲，陸朝顏卻已是招架不住，忍不住的呻吟出聲。

任意妄為的男人很是滿意，緊接著，毫不遲疑的用牙齒去拉陸朝顏胸前睡衣上打的結。

“好像睡了一覺就讓你忘了，再帶你重溫一下什麽感覺。”

男人的話剛一落地，他牙齒略一用力，陸朝顏的睡衣以被人解開。

睡衣是陸朝顏剛才下床時隨手披上的，裏面自然是什麽都沒有穿，在一片春光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卓銘川眼前時，原本呼吸就已十分粗重的他更加紊亂了。

雖然，那片景色他在夜裏已看了千千萬萬遍，雖然，那片景色已被他力所能及的方式印上一切屬於他的印記，但是，在此刻，他仍舊是發自內心的為它瘋狂而失去理智。

陸朝顏再次驚呼出聲，全身沒有一點力氣，連站都快站不住。那一陣高過一陣的熱浪湧向她，讓她想哭想笑又想放聲大叫，又想推開他又想伸手將他擁抱。

“卓銘川，我好難受……”她啜泣出聲。

卓銘川氣喘籲籲，眼中早已是猩紅一片，啞聲道：“乖，這就不讓你難受。”

陸朝顏的頭部微微仰起，目光朦朧而迷離，剛好瞥到窗外紛紛落下的白色花瓣。她不覺找回幾分理智，窗簾還沒拉上呢！

卓銘川感覺出她的分心，懲罰似的加重嘴上的力度。陸朝顏身體則是一陣顫栗，呻吟出聲的同時眼淚也翻滾出來。

“銘川，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她說話斷斷續續的。

卓銘川嘴角掛笑，眼中似有促狹的深意，輕聲問：“真的不要，嗯？”

“不是……”陸朝顏神志不清地搖頭，喃喃哭出聲，“不要在這裏啊……”

卓銘川這才發現，兩人竟在落地窗前纏綿起來了，而且窗簾被拉開後還沒來得及拉上……他是處事周密謹慎的人，想不到也會有今天這樣失控遺漏的時候……

陸朝顏被人打橫抱起，剛剛躺在松軟暖和的床上，四肢還沒來得及動彈幾下，那具堅硬而滾燙的軀體再次俯身壓在她的身體之上……

沒有思考，沒有反抗，兩人再一次密不可分地糾纏起來……

也是直到今天，陸朝顏才真正明白了，什麽叫春宵一刻值千金……倒不是說分秒必爭時間的可貴，而是纏綿的每一刻都是那麽珍貴而記憶猶新。和自己最愛的人，做世界上最快樂的事，從心理上就已經獲得了莫大的滿足。

誰說不是呢。

什麽是愛情呢？那個人能讓你心情跌至地獄般的黑暗與痛苦，卻又能讓你的身體與心靈直達天堂般的美好與快樂。這就是愛情。

或許，有的人曾帶給你過比地獄還要可怕的痛苦，有人也曾帶給你過比天堂還要快樂的幸福，但是除卻愛情之外，沒人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。

愛情本身是美好的，但是它的到來必定是痛苦和快樂參半而行的。而結局如何，只看相愛中的你們能不能戰勝地獄般的黑暗與痛苦。

陸朝顏知道，他們做到了。至少，現在的他們做到了。＇

這一次，陸朝顏睡下後，卓銘川沒有再躺下。他側身一側，看著她熟睡的容顏，一顆心不覺也沈靜下來。怎麽說呢，內心有點甜蜜，有點悵然，但更多的是失而覆得後的欣喜與患得患失。

就是這張臉，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，出現在他每一次睡眠之前的上空，就連好不容易睡著後，夢境裏也全都是她的影子。而此刻，他凝視著她的睡顏，她就在自己身邊。

生平第一次，卓銘川發自內心的感謝那個被喚作“上蒼”的神靈，生平第一次，卓銘川發自內心的感謝自己這些年不曾改變的堅持。

說什麽堅持呢，卓銘川知道，他不過是跟隨自己的心意走罷了。比起失去陸朝顏的痛苦，更讓卓銘川不能接受的是忘記她。所以這些年以來，即使他求學於異國他鄉孤苦寂寞，即使那個讓自己心動的女孩離開了自己，卓銘川憑借他強大的毅力，依舊是撐了過來。

朝顏啊，卓銘川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熟睡女子的臉頰，只看到她的睫毛微顫，下眼皮出有兩片淡淡的青色陰影。看來，真的是累著了。

“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講。”卓銘川喃喃自言道，“不過，不著急，我們來日方長。”

常年嚴寒冰冷的臉上緩緩綻出一抹笑意，像是久違了的陽光一般，照在窗外冰天雪地的屋檐之上。

陸朝顏再次醒來時已臨近中午，昨日夜裏和今天清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，像電影畫面一般在她腦海裏一一浮現。她擡起酸痛的胳膊，想拿棉被遮住自己的臉，這才發現臥室內竟然只有自己一人。

卓銘川去哪了呢？

她悉心等待一會兒，可是房間內仍舊是沒有什麽動靜。卓銘川他……陸朝顏心想，他不會沒等自己醒來就走了吧。房間內還彌漫著二人纏綿時留下的味道，被褥上甚至還殘留著他的氣息，昨夜和清早的事都一一在目，那麽清晰，又那麽甜蜜。可是，為什麽醒來卻不見他的蹤影了呢。

一個不知來自於何處的想法深深占據了她的腦海，這種想法使她恐懼，讓她全身都在顫抖。這種感覺，就像是五年前卓銘川與喬夕齊飛倫敦時的感覺一模一樣。

不！我好不容易邁出勇敢的一步，卓銘川你不能再次離開我！

陸朝顏猛然坐起，全身的疼痛使她倒吸一口涼氣。再也顧不得那麽多，她三步做兩步踉踉蹌蹌地朝著臥室外奔去。

一路顛瘸到玄關處，卓銘川的鞋子已不在，他的大衣也不在。卓銘川走了，卓銘川真的走了……陸朝顏在心裏反覆的重覆著這一句話，身子終於承受不住，撲騰一聲倒在地上。

卓銘川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，只著睡衣的陸朝顏披頭散發地攤坐在冰冷的地板上，臉色刷白，目光呆滯，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與刺激。

“朝顏！”卓銘川心裏一陣刺痛，來不及做任何思考，趕忙彎腰橫抱起地上的女人。

卓銘川把她抱到臥室的床上，正欲起身給她包裹上棉被，這才發現陸朝顏死命地抓著他的外衣不放。

“朝顏，朝顏……”卓銘川的眼中有更多的情緒註入，哀傷的眉眼仿佛用盡天下男人能擁有的一切柔情，他一遍遍地喚著懷中女子的名字，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們彼此的痛苦。

不知是被窩內的氣溫將她溫暖，還是卓銘川的一聲聲呼喊起到作用，陸朝顏竟慢慢緩過神來。等到她看清頭頂的男人是誰之時，沒有絲毫預兆的放聲大哭起來。

她的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哭泣，著實讓卓銘川方寸大亂。一來，是陸朝顏哭得猝不及防。二來穩重內斂如陸朝顏，她何曾在卓銘川面前表現過如此脆弱的一面？三來，任憑哪個女人在深愛自己的男人面前哭泣，那男人也會不知所措，心急如焚。

陸朝顏曾說過，她的眼淚早就流幹了。一半留在六歲母親去世時，一半留在五年前卓銘川離開時。在無數個深夜想卓銘川想到無法睡眠不能自己時，她沒有哭；在面臨現實的殘酷生存的難題之時，即使有多麽大的艱難困苦，她沒有哭；在曄風奶奶去世她發現自己的命運就是個笑話時，她也沒有哭。

但是就在剛才，就在她卓銘川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，告訴她他並沒有走時，陸朝顏忍不住的嚎啕大哭。

“卓銘川，我允許你回來，就不允許你離開。”

#####最近可能會寫張君吉吉和章魚妹妹的番外，你們想要他們二人怎樣的結局呢？

PS：完結還早著呢，而且我有很多存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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